(從飯店頂樓俯瞰斗六夜間街景)

上個禮拜突然想打電話給斗六的大姐,很久沒聽聽她的聲音了。
一打,我才得知大姐在五月中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…

大姊是我上一個工作的主管,我們的感情不能說是情同母女、或是姊妹,是有點惺惺相惜的感情。
如果人生中有貴人相助的說法,大姐絕對是我唯一的貴人。
我對她只有唯一的忠誠,朋友跟朋友間、上司與下屬間的忠誠。
在職場領域上、在人生態度上…用她說不盡滄桑的經歷,教了我很多很多。

曾經有朋友來飯店探班,大姐看到,也跟那位朋友閒聊一陣,
朋友走後,大姐突然冒出一句:『習慣大笑的人是背負著多大的壓力?』
『為什麼看得出來大笑的人有很大的壓力?』我不解。
『肢體動作笑得那麼誇張,好像要將一切煩惱都抖掉似的…他心裡不知道承受多大的壓力…』
大姐看人一向是精準無比,她這麼說著剛剛來探班的朋友,我也沒再答腔…
大姐不喜歡討論那些似是而非的人生感慨,或是無病呻吟的言語。

我們個性與觀念實在很相似,對家庭的意念很薄弱、心不容易熱…
偶爾,會在對方身上看到自己的另一面,嚇一跳,然後會心一笑…
她常常對我說『妳慘了!妳的心已經跟我差不多老了!』我們年齡差距了21歲。



大姐像一面鏡子。
她心情不好、臉臭、生氣,我面對了她,我的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裡去!
她的心情不錯、甜絲絲,我面對了她,我感覺像是被和煦的陽光照著!

在斗六工作時我們還相約一起變老後一定要住在一起!
『最後一定是我照顧妳的啦!』我總是這樣告訴她。
搬回台南後,我感覺得到她的不捨,又一面為我高興,人生苦短,總要找到自己安命的所在。
但她嘴裡總說著:唉呀!我以為妳會一直賴在這不走咧!

我在斗六待了快十年的光陰,很開心我把最精華的時光都給了這個地方。
它值得,值得的原因不只是我喜歡斗六,當然還有人的因素--大姐
每次從斗六回台南小住個兩、三天,通常第二天晚上我就好想回斗六,
有人說,斗六已經比我的故鄉還要親了,只有故鄉才會有這種鄉愁做祟。

翻遍所有的相簿居然找不到跟大姊合照的相片,只好翻拍唯一一次去劍湖山的照片。


想到兩年前搬回台南前一個月,跟大姐還有情緒上的磨擦,翻以前的日記,果真有寫:

今天的心情很複雜,跟大姐有點小磨擦,不嚴重,但心裡頭卻有沉甸甸的感覺,心被捏住般難受。

大姐說,都是我的情緒影響了她的判斷,她的情緒都是跟著我走,真正情緒化的人是我。
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安安在旁邊,我知道我的臉色很難看,我選擇不再答腔,很莫名奇妙!

下班後,大姐喝了點鳳梨酒,酒精濃度達38%,我們一起在辦公室聊天,她慢慢跟我說話。
我看她是醉得差不多了。她喃喃自語的說『全部的人我最在乎的就是妳陳小姐!』
我心裡震了一下,但表情還是很鎮定的看著電視,她說這麼一句我就全懂了,心也不重了。

『以前的事、妳跟我說的人事物、每一句我都放在心上!』她繼續說。
『今天對妳說的話,妳怎麼想的?』她說的是先前的爭執,她知道我心裡不舒服。
我不得不轉頭看她了『我都懂,因為妳太在乎我,所以我說的話妳都很在意…』這也是我從沒想過的。

一個人能影響另一個人不容易,除非,她在妳心裡佔了很大的份量。
她這麼重視我,使我變得重要。
我不高興她也會不高興,我煩躁她跟著埋怨,我的開心也會感染她。
原來,我是大姐所豢養的玫瑰。

下午大姐來電,哈拉聊了許久,直說以後不能再這樣打電話探班了…語氣有點惆悵…
她問我回台南後最難以克服的是什麼?
『面對我爸吧!』我不加思索就這麼回答。
「啊不是說已經改很多、慢慢變得好了?」
『是啊…但是住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了…』我心裡也沒把握是否有智慧可以面對他。

接著,她用試探的口氣說『都跟我們相處這麼久了,心裡…』
剛好有外線進來替我擋掉她要問出的問題。
我知道她要問我什麼,她很奇怪我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平靜?為什麼不難過?
她知道這個地方對我的意義。

何以見得我不難過?
我對大姐與飯店感情就像織了一半的毛衣,後面的毛線不知道怎麼搞的全打結了…




聽說車禍的傷勢嚴重到很多家醫院都不收,最後是彰化基督教醫院收下大姐,
讓我想到多年前也是有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,當時我害怕到在急診室大哭…

大姐的傷勢漸漸復原了,還在電話中自我開玩笑,我在電話中安慰她:大難不死,必有後福!
想想,也真的隔太久沒回斗六了,下次回去一定要補拍幾張跟大姐的合照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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